中国苏州市(Suzhou)距上海约60英里,以园林和水网密布名闻中外,它一度赢得了“东方威尼斯”(the Venice of the east)的美誉,许多亚洲城市都有着不同寻常的别名。虽然老城区的大部已在大跃进式的改造开发中被夷为平地,但苏州园林凭借假山、池水和亭子至今仍然光彩夺目。临近古运河的平江路(Pingjiang Lu)静谧而古朴,魅力不凡。然而,我此次到苏州来主要是寻访它的餐饮,因为苏州本地有自己的特色烹饪——苏帮菜(su bang cai)。
笼统地说,苏州分属中国东部的大淮扬菜系地区(Huaiyang culinary region),这个地区以气候温和、特产丰饶、艺术与美食文化浓郁而著称于世。几个世纪来,它吸引了无数的文人墨客居住或驻足于此,包括宋代诗人苏东坡、陆游(Song dynasty poets Su Dongpo and Lu You),以及清代诗人袁枚(Qing dynasty poet Yuan Mei),他们在自己的诗作中对本地区的菜肴赞誉有加。
与该地区其它城市一样,苏州也有自己的名菜及美食偏好,虽然许多外地人对它过分偏重甜味嗤之以鼻。上海本帮菜(Shanghainese cuisine)的食客无意之中都吃过苏州风味特色的菜,许多食客偶尔也会吃到过几样苏州名菜,如糖醋汁烹制出的松鼠桂鱼(squirrel fish, song shu gui yu),但是苏州菜在西方社会却几乎不为人所知。
这还不是我这次旅程唯一的“艳遇”。其后,我又不经意地光顾了“吴门人家” (Wumen Renjia),这是一家专做苏州传统菜肴的餐馆。它是一座闲趣幽雅的老式庭院,还是苏州民俗博物馆(the Suzhou Folk Museum)的一部分。“吴门人家”开业于1986年,现由沙佩智(Sha Peizhi)经营,她是苏州餐饮文化的铁杆拥趸。“苏州人杰地灵,遗存丰富,”她告诉我。“苏州园林已上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遗产名录(Unesco World Heritage List),昆曲也已是非物质文化遗产(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),那么有什么理由不能让苏州的餐饮红遍大江南北呢?”
自从沙佩智于2003年接掌“吴门人家”之后,她自己深入研究了苏州的餐饮历史,专门去北京查阅了以前的皇家档案,弄清楚了乾隆皇帝(Qianlong emperor) 1751年下江南到苏州时所用的御膳,并把介绍苏州餐饮文化的相关资料悬挂于餐馆墙上。“苏州园林最初大约有300座(只有几十座留存至今),还有近50座官邸,每座官邸都雇了一大帮私人厨师,所以你可以想象菜肴的质量有多高。苏州具有悠久的美食文化传统。”
在“吴门人家”时,我和一些中国朋友享用了一顿苏州特色的晚宴,许多菜肴都是用当地的特别菜料做的:五香花生香干(spiced peanuts and bean curd)、松仁火腿(relish of roasted pine kernels with Jinhua ham and white sugar,炒热的松子拌上金华火腿和白沙糖,香脆可口)、一份红卤鸭(sliced cold duck in a rich, ruddy sauce)、以及罐头装的绿苋菜(xian cai, or preserved mustard greens)。
我们的主菜有:用慢火炖7至8个小时的樱桃肉(cherry pork),时令菜小葱爆炒蚕豆(broad beans stir-fried with spring onions)以及新鲜荠菜炒蘑菇(mushrooms with shepherd’s purse greens)。我们还点了鲜嫩银鱼莼菜汤(broth of tender silver fish with water shield),莼菜(chun cai)是一种爽滑的水生植物。正如沙佩智所说的那样,新鲜蔬菜做法简单,火候又恰到好处,它的清淡味恰巧“中和”了甜味。能吃到这顿让陆文夫笔下那位嗜吃如命的“美食家”所爱,又让笔下那位死板的党干部所恨的盛宴,我真是三生有幸。
扶霞•邓洛普是《鱼翅与花椒:吃在中国的酸甜回忆录》(‘Shark’s Fin and Sichuan Pepper: A Sweet-Sour Memoir of Eating in China’)的作者,该书由伊布里出版社(Ebury Press)出版,她还是美国简•格里森奖(Jane Grigson Award)与英国凯特•怀特曼奖(Kate Whiteman Award)的获得者。